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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03:5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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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15 浏览次数:46584
  
熙城守在城墙上见过了一炷香时分,黑木还在和燕军的将领来回单挑,忽然心念一转,急忙命令身边的侍卫:“立刻鸣金,让黑木将军搬兵回城,如果燕军阻挠黑木将军的队伍,那么立刻再派出一队人马去支援黑木将军。情势不好的话,立刻关闭城门。”那侍卫听令下去后,熙城守转向赵慕,神色凝重:“公子,请您还是速速返回邯郸,这里情势多有不妙,此次燕太子弃只怕是对居庸关势在必得。”

赵慕背着双手,看着远方整整齐齐对峙的两国大军,停了片刻,问道:“我们的援军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这次燕军来的突然,昨天我分别派去代郡,邯郸的军情急报,到最近的代郡,也需要七日,到邯郸至少十五日。只怕援军最快也要过得十五日才能到,何况代郡那里还需留守足够人马防止中山国乘机行动。”

“嗯,先看看今天这里的局势吧,那燕弃玩什么花样?怎的那将领还一直纠缠黑木。”

此时鸣金之声已经响起。在战场上,无论什么将领,只要听到已方这里鸣金,就要立刻班师回营。黑木虚晃一枪,准备脱离战圈。同时他身后的军队开始慢慢的向后退去,前军变后军,整个队伍没有丝毫慌乱,互相掩护,可见平时训练极其严格。

那和黑木以命相拼的燕军将领却依然纠缠着黑木,对赵国大军的后撤视而不见,而他身后的军队也不曾有丝毫反映。黑木心里有些诧异,但是也有些焦急,他缓缓地向后撤去,可是他的心意似乎被看透,那燕国将领忽然纵马一跃,竟然跳离开自己的马背,空中当头向黑木劈去。这下来势急快,黑木只得举起长枪,迎着那刀锋挡去。

谁知道那将领居然借着一挡之势,飞起一脚,把黑木从马上踢了下来,随即他的身体也落到地上,从后面用刀架在了黑木的脖子上。黑木的贴身侍卫队并没有随大军后撤,只是渐渐形成一个圈子,接近黑木,想掩护黑木撤回。这时黑木竟然跌落马背,顿时局势一变。

黑木就地一个打滚,避开那长刀的锋刃,喊道:“你们快走,把大军安全撤回城内。快走!”

长刀如影随形,竟然丝毫不离开黑木的后颈。黑木嘿嘿一笑,也不去躲避那刀锋了,从地上一下跳起,站着叮嘱那燕国将领,他用眼睛余光看到自己的军队在城内大军的接应下已经慢慢退入城中,心下放心不少,只是几个跟随自己的贴身侍卫还在犹豫不决,边后撤边朝自己这个方向不断回头。

“你动手吧,老子能死在你手下,也不枉了。”黑木双眼一闭,不再理会对方。

“黑木将军果然好身手,我们太子最是爱惜天下的英雄好汉,太子见到黑木将军这等人才,自然会待以上宾。黑木将军,就请随我先回到营中再说吧。哈哈,我敬重将军,不愿捆绑将军,请将军上马,来人,带将军回营。”

十几个士兵围在黑木马匹周围,拥着他缓缓随燕军后撤。黑木手里的长枪已经被拿走。此时,手无寸铁,黑木看了看周围的情势,长叹一声,只得被挟持着离去。

赵慕和熙城守待得大军安全撤回城里,看着燕军从视线里消失,沉默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下来,已经是黄昏时分,赵慕带着阿烈从城墙上下来,回到城守府。此时,城守府里已经发现熙城守的女儿青蝶不见了。不过现在大军临城,青蝶又素来不受城守宠爱,大家却也不甚用心去找寻。都想可能小姑娘贪玩偷偷溜出府去,到时自然会回来。

阿烈听到青蝶失踪的事情,反而颇为担心。他知道青蝶那时躲在自己的房子里,小姑娘没有道理半夜跑出去,会不会有人把青蝶掠走了?他找来管家,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管家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城守府戒备森严,哪有那么胆大的贼子敢擅自偷入,小姐向来调皮,您不必担心。等城守回来,小的们告诉城守这件事情,再听城守的安排,公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那小的先告退了。”看着管家离开,阿烈心里一股恼怒,青蝶虽然贵为小姐,可是显然在府里并不怎么被看重。没想到熙城守居然能忍心让自己如此玉雪可爱的女儿任下人欺负。



阿烈突然对熙城守有一些鄙视,自从他设计让自己去杀了脱花鲁,阿烈就觉得每次看到熙城守就感觉非常不爽,现在又对青蝶这样的遭遇产生了怜悯,阿烈忽然对居庸关被围有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赵慕一回到城守府,就钻进书房,谁也不见,只等熙城守回来后让他直接来书房。府中众人并不知道赵慕的身份,只是见到城守对赵慕如此恭敬,当下也不敢怠慢,给他送去晚饭,服侍他吃完饭。

至于阿烈,那就没有多少人去招呼他了。谁让阿烈穿的就像是个牧民呢,赵慕那一身华服,那俯视众人的高贵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非寻常人家,赶着去巴结也是正常表现。

这个世界,以衣取人本来就是常态,同样的一个人,穿着寻常布衣往往被人视而不见,穿上貂裘锦缎,立刻就能吸引住众人仰慕的目光。却不知道,原来到最后,人们敬仰的不过是那身衣服,至于穿这身衣服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往往却被人忽略了……

阿烈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他忽然想到,为什么自己的被子竟然那么乱,难道是青蝶留下的什么暗示?他跳下床,把被子掀起,细细的打量被子的反面。被脚下面,一行已经变成淡褐色的小字写在那里:大哥哥,我要和一个叔叔去找我妈妈的朋友,再也不回这里了,别忘了我的绿葫芦。

那行字正是释地找到青蝶后,青蝶躲在被窝里和释地胡搅蛮缠拖延时间的时候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下的。

阿烈见那些字体非常整齐,看来青蝶写的时候还是很从容的。阿烈想了想,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想来青蝶妈妈的朋友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青蝶,不然,小姑娘留在这里,反而处处受人欺凌,又在这样的战乱时分,最后究竟如何却也难料。

阿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两只葫芦,心想,如果还能有见面的那一天,这只绿葫芦就留着送给青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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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06:1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六章 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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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16 浏览次数:42504
  
熙城守回到府里已经是半夜时分,那一夜,他书房里的灯一直透亮。等到天色微明的时候,赵慕从书房出来,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一夜未睡,却依然神采奕奕。

熙城守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问道:“那么这件事情我就按照您的安排去办了。公子何时动身?”

赵慕微微一笑:“待午饭用过后我就带阿烈先回邯郸,这里就全靠你了。对了,我听府里人说小姐好像不见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可别出什么事情。多派点人手去找找吧。”

熙城守毕恭毕敬的回答:“多谢公子挂念小女。小女自小顽皮惯了,我自己事物繁多,她妈妈又去世的早。让小女失了管教,在府里无法无天,这次她肯定是偷偷溜出府去,待得她钱花完了,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

赵慕微微一笑:“当年可是代郡郡守为你亲自主持婚礼,听说郡守的侄女可是名震一方的美人。你小子怎么艳福没享几年啊。”

“是啊,是啊,我没那个福气,唉,可惜蝶儿的妈妈跟着我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好,也没享到几天福。”熙城守讪讪的笑道,只是面上的肌肉却非常的不自然,似乎触到了什么痛处。

赵慕哈哈一笑:“自古英雄爱美人,当年你的婚事在赵国也算轰动一时,只是可惜我没有亲眼目睹你们英雄美人的风采,也算是一件憾事。”说完,赵慕转身拍拍熙城守的肩膀,继续大笑,似乎颇为轻松。

熙城守也随着笑了几声,随即告辞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我还要去城墙上巡视一下,公子您在府里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管家去做就好。”

赵慕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在庭院中散了一会步,赵慕信步朝阿烈的房中走去。在赵慕的心中,其实对阿烈并不是太看重,虽然阿烈当初在城墙上的那一箭的身手触动了他,可是阿烈毕竟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人,身上还带着来自东胡游牧民族身上的土气。

赵慕只是好奇,为什么父王会对阿烈如此看重,竟然派他亲自去找这个年轻人。也许父王是老了吧,一般人老了,就会越来越怀旧,怀念他们那个时代的朋友,对那个时代的感情延伸到了阿烈身上。

还有多久,自己才能接替父王的位置?赵慕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却立刻把他强压下去。只有父王死了,自己才能正式登上赵国的王位,儿子怎能去计算父王的死期呢。



赵慕来到阿烈住的房子前面,却看见阿烈斜依在门前的回廊上看着天色发呆。他走上前去,笑笑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好好休息,午饭过后,随我一起出发,我们去邯郸。”

阿烈此时彷佛才察觉到有人过来,他看见赵慕,咧嘴笑了一下:“公子,阿烈已经休息好了,只是看这天象,午后可能会有狂风暴雨。”

“哦?你会观天象?”赵慕有些好奇,这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少年,怎么会懂得只有贵族饱学之士才能学习的天象之术呢。

阿烈摇摇头:“我只是听别人说过一点,今天极早的时候,东方太白之星有光晕围绕,同时金星忽隐忽现,被云雾遮盖。通常这种征兆总是显示有风雨到来。却不知道是否真假。”

赵慕看着天空碧蓝一片,虽然太阳尚未升起,可是东方的小半片天空像被血染红一般,显然今天艳阳高照。他笑着摇摇头:“午后就知道你的天相之说的真假了,哈哈,小兄弟年纪轻轻,却博学多才,颇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啊。”最后一句话赵慕却是半真半假,略带了一丝调侃之意。

阿烈没有听出赵慕的话意,面上略微露出迷茫之意:“公子,我并不想去邯郸做官,我爷爷当初让我一直往南走,他说只有往南,我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嗯?你想知道什么事情?”赵慕饶有趣味的继续问阿烈。

“我,我想知道很多事情,我爷爷当年的事情,我爹娘是谁,他们的坟墓在哪里,我还想知道天下是怎样的……”阿烈停下话语,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了一个长发白衣的少女,倔强的神情,永远不会退缩,永远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永远像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眸。

也许,他一直不曾放弃寻找那个叫做雪千寻的少女吧。凭着自己的感觉,阿烈相信,雪千寻还活着,她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死去呢?

赵慕点点头:“不错,年轻人,有游历天下的梦想也是一件好事,当年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呵呵,也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也想去走遍天下寻的答案。可是,经过了不少事情以后,我才明白了,原来很多事情,根本是没有答案的。不过,只有你自己去寻找过,才能接受这个结果。你先随我回邯郸,你可以从我父王那里知道一些关于你爷爷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待在邯郸,父王也不会为难你的。”

“嗯,我知道了,公子,我会随你先到邯郸的,我还想,还想见见我爷爷当年的好友,如果他们还在的话。”阿烈忽然感觉有些兴奋,很想早点到邯郸,很想能听到那些人讲起爷爷当年的事迹。

“唉,你爷爷的好友如今在人世的也没有几个了。散落各处,希望还能找到,不过,如果你在邯郸城里提出你爷爷的名字,呵呵,很多人都记着你爷爷当年的忠义,都能向你讲述一百个版本那一战的场景。你如果透漏出你的身份,只怕很多人会拉着你去他们家喝酒,然后在酒桌上告诉你爷爷当年在邯郸城里是多么的被人尊重,能有机会和你爷爷一起喝上一次酒,就能被这个人当作最大的炫耀资本,呵呵。”

阿烈身上的血被赵慕的这一番话点燃了,他的爷爷,从来就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即使到了晚年,以一个异族人的身份,也能在素来崇拜英雄的东胡部族里赢得众人的尊重。而阿烈,身上流淌着的也是爷爷的血。

所以,阿烈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这一点,从知道爷爷是大峡谷的布局人的时候,阿烈就明白了。

阿烈从生出来,就是一个担负使命的人,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不过,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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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07:27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七章 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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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17 浏览次数:40733
  
正午时分,狂风忽起,从北面胁裹着浓黑的乌云席卷而来。正准备上马车的赵慕愣住了。耳边响起早上阿烈说的话:正午有雨,正午有雨。

赵慕雪白的长袍被风吹起,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只是,他身后所有的人都没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赵慕靠在另外一匹马旁,仰头看着天空。风越来越大,吹的每个人几乎都立脚不稳。

熙城守见赵慕扶着马车一动不动,于是走近他赵慕身后,恭恭敬敬地说:“公子,看这天气,恐怕有一场暴雨,不如公子行程稍稍延后一下。等暴雨过后再出发不迟。”

赵慕此时脸上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矜持。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提高了声音:“即刻出发,哈哈,区区风雨,难道就能阻挡我们赵国儿郎的行程吗?”

乌云中,一道闪电如利剑直接劈入人心,随即惊雷轰然而鸣,大地似乎都在发抖。雨水瓢泼而下,风雨中,赵慕的车队缓缓启程。

而与此同时,熙城守接到了前方的战报:燕国大军再次出击,其阵势,竟然是要对居庸关成合围之势……

战士百战死,将军声名裂,天地也要为这一战擂鼓作战吗?

将所有的杀戮都抛在了脑后,赵慕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听着雨点落在车顶上发出的噼啪声。而在马车的前后,一行几十人骑着马,狂风大雨并没有让他们脸上坚毅的神情有任何变化。做为赵慕的贴身卫队,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修炼,又岂是这区区暴风雨能比的。阿烈一人一骑也在这列队中,虽然他依旧一身牧民衣裳在这一队白袍银甲的侍卫中分外眨眼。可是他依然挺立在马上,面上的表情却是带着些许的炽热。

这样的狂风暴雨却让他年少的心有些沸腾,迎着风雨,一步一步走向邯郸,走向一个大国的中心。他的未来,会不会比自己的爷爷更精彩?

此时,马车里面的赵慕,也正在思量着阿烈的未来。阿烈的未来,应该由他来决定,由现在赵国的太子,未来的赵国国君赵慕来决定!

赵慕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的自己。那是十年前吧,自己的年龄正和阿烈如今一般大,二十岁的赵国公子慕,在邯郸城里谁人不知呢?

睥睨众生,杯酒风流的公子慕,是邯郸城里权贵们结交的对象,也是豪门追捧的中心。公子慕,十八岁的时候就独自带着赵国大军,深入太行山以北,击退盘踞在那里,经常纵马骚扰赵国北边边界的娄烦部。把娄烦部驱赶到了更北边的戈壁上,那里生活着零散的匈奴部族。

这个时候,匈奴还没有成什么气候,在极北的边地,依靠放牧游猎维持生存。一直过了有一百多年,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才慢慢地发展起来,战国结束后,汉朝王室最大的边患就是匈奴。

赵慕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在娄烦部昔日生活的地方建立重镇,并且从赵国迁移了上万户工匠过来,悉心经营下,太行山脚下竟然成了联接西域、北疆,东燕的一条商旅要道。

一战功成英雄名,两年后,年方二十的赵慕回到赵国邯郸,他已经是赵国上下公认的能够继承赵国王位的公子。那一天,赵慕身着银甲,缓缓走入邯郸的城门,夹道欢呼的百姓,前方含笑迎接的王室,都让他全身为权势的荣耀兴奋到发抖。

当然,没有人能看到赵慕按在腰间长剑的手在发抖。他的血,只有在荣耀和权势的照耀下才有光彩。从那以后,赵慕挟着自己的声势,开始在邯郸城里经营着自己通向王位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赵慕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自己是赵国王室的嫡长子,可是,赵慕心里也很明白,自己的母亲在赵王心目中是没有地位的。因为母亲的家族已经衰落了。而赵王宠爱姜氏多年,把姜氏家族里不少人都封了侯,姜氏有三个儿子,虽然年龄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一个当时不过才十二岁而已。可是,人都会长大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对权势越来越迷恋。

这是赵慕自己的亲身感受,三十岁的赵慕,比二十岁的时候更迷恋那高高在上的权位。父亲如今五十多岁,虽然身体有些衰弱,可是始终牢牢的把握着整个王室中人的生杀予夺的大权。而姜氏的大儿子赵宏如今已经二十二岁,聪明俊秀,口才出众,善于讨父亲的欢心。虽然赵宏平日对自己一直表现的仰慕而恭敬,可是谁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也在觊觎着国王的宝座呢。

还有姜氏,想起这个女人,赵慕有些头痛,这个女人长袖善舞,对内把父王哄得服服帖帖,对外,笼络大臣,发展自己的家族势力,看来,她想图谋的可不小啊。

赵慕想起这些事情,脸上隐约露出些煞气,给他那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气息添了一些妖异的感觉。不知不觉,赵慕右手慢慢用力下,那车中座椅的扶手竟然丝丝裂开。

一声霹雳响起,那雨竟然是更大了些。风吹起马车窗上的帘子,赵慕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侧后方骑着马的阿烈。阿烈面上流露的炽热之情被他看在了眼里。

赵慕的面上开始渐渐恢复平静,这次父王派自己来居庸关找这个小子,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呢。当初他并不想离开邯郸城的,毕竟,此时只有待在权力的核心,才能让自己更能牢固地掌握周围一切可能发生的变动。只是,他当然不能公开违逆自己父亲的命令,虽然他心里认为这命令后面真正决定的人是姜氏。但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领命东上了。

只是这一次,可真是天赐良机,燕国大军攻打居庸关,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自己埋藏的棋子。并且,他还找到了阿烈,这个小子年龄虽轻,可是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当然是留给自己了,否则,不管是父王留在他身边,还是留给赵宏,都是很不妙的事情。既然已经启动了棋子,那么,争夺王位的这一局棋就算正式开始了吧。

赵慕喜欢做棋手的感觉,在这样的乱世,不做棋手,只能做棋子,棋子的生死永远是掌握在棋手手里的。

赵慕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他选择了做棋手。那么,阿烈,会成为怎样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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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07:47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八章 暗夜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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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18 浏览次数:40799
  
雨突然停了,狂风暴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时间,天高云淡,艳阳高照,若不是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气,土地上到处都是积水横流,谁会相信刚才还是暴雨倾盆呢。

“停车,下马休息”赵慕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出马车,贴身侍卫们纷纷下马,听到赵慕接下来的命令后,他们才敢脱去甲衣,擦干身上的雨水。然后分头去饮马,收拾干粮。

赵慕朝阿烈招招手,阿烈走到他身边,站定后,看着赵慕,却不说话。赵慕吩咐手下拿来一套干的侍卫服,交给阿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你没这样冒雨行军赶路过,小心不要让风寒入骨。”赵慕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话一般。

不过阿烈的心里还是突然有些温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宫子弟,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骄奢。赵慕说完话以后,朝阿烈挥挥手,然后转身走向领队的侍卫长,开始低声朝侍卫长下着一系列命令。

阿烈换好衣服以后,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河边,一边饮马,一边看着流淌的河水,那河水刚注入了大量的雨水,水面有些混浊,夹杂着大量的树枝枯草,往下游流淌去。

身后马蹄声响起,侍卫队长带着十几个侍卫,换上了平民衣裳,突然向前方驱马赶去,转眼已经没了踪影。而赵慕已经回到了马车里,侍卫们依着马,嚼着干粮,咋一看去,似乎闲散无事,但是外围内围却有着严密的防范,整个护卫外松内紧。

阿烈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感觉,莫非这南下回邯郸的一路,并非坦途?歇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经黄昏,大片的晚霞映照在天际边,给整个世界撒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雾。

阿烈此时的装束已经和一个普通侍卫没什么区别了,站在侍卫群里,他就像一粒沙融入在沙漠中。只是留神看去,他的双眼却散发着一种明亮的光泽。而其余的侍卫们,则双眼冰冷空洞,已经看不到做为一个人的感情了。那是多年的铁血生涯,战场杀戮造就出来的。

这队贴身侍卫本来就是赵慕当年从太行山一战中带回来的,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相信,就算他下令去杀了如今的赵国国君,这些侍卫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疑。

前方马蹄声响起,所有的侍卫立刻装束停当,翻身上马,刀已经出鞘,弓已经上弦。只看见前方那侍卫队长浑身是血,身后只剩下五六个人,纵马朝着车队奔来。

赵慕安坐在马车中,没有丝毫动静。侍卫长滚落马背,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依然很平静,跪在马车前低声禀报:“正如公子所料,前方峡谷中埋伏有人,只是因为大雨,那些人不得不暂时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被属下发现后,他们派了一队人追杀属下,属下留下几个侍卫断后,赶来将消息报告公子。”

赵慕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很好,你先下去,所有人,继续原地休息,养足精神。天黑以后出发。”



今夜无月,但是繁星满天,淡淡的星光下,整个道路彷佛被镀了一层银。道路上的人全身的银甲闪着亮光,就像一股流动的水。前面黑黝黝的山峰如一头怪兽卧在大地上,一道山谷就如张开的大嘴,准备时刻吞噬着要进入的人群。

一声轻轻的呼哨,人马全部停下,没有一丝声音。随后这队人马中的人忽然散开,银色不见了,就像水流融入了大海。

阿烈一直跟在马车的旁边,他看着那些银甲的侍卫迅速在甲胄上涂抹上黑青色,转眼,就和夜幕融为了一体。而那些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牛马,则身上被撒上了银粉,月光下只看到点点亮光。

赵慕也已经下了马车,待得他所有人马都消失在夜色中后,他一剑插进一匹马的后臀,顿时马声长嘶,向峡谷内冲去,而整个牛马队此时也跟随着冲了过去。银色的流水变成了巨浪,席卷过去。

山谷内传出了呼喝声,黑夜中,不知道多少人从山谷里涌出,一色的黑衣,在星光下反而看的清晰。那股涌动的银光被阻挡住了,转眼星星点点地隔离开来。突然山谷里的人发出了怒喝声,显然是看到那是一队没有人的牛马队而已。正在这个时候,箭声破空而出。那是已经找好地形埋伏在那里的侍卫们的杰作。

惨叫声响起,那些涂着银光的牛马指出了埋伏者们的所在,山谷中的人群有些慌乱,他们开始寻找那些长箭的来处。

只是,黑夜掩盖了一切,那些冷箭的来处不可知。有人大喊了起来:“大伙不要慌乱,不要再同这些牛马纠缠,全部散开来。”

赵慕此时回头向着阿烈淡淡一笑:“随我来。”赵慕腰里的长剑已经出鞘,漆黑的剑身上,映着点点星光。他的身形起伏,向山谷冲去,阿烈紧紧跟随在身后,手里握紧了刀柄,那些厮杀声点起了他隐藏在心底的火焰。

彷佛又回到了大峡谷中,同雪千寻一起并肩同那些斩杀不尽的泥浆怪物们搏斗,战斗到死,也许就是他们这样人的宿命吧。有些人,活着是为了战斗,而有些人,战斗是为了活着。

两种人是不同的。

进到山谷中,遍地都已经躺着黑衣人的尸体,而剩下的数十个黑衣人,正在缓慢的向后撤退。暗箭已经不再射来,可惜,赵慕的剑却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赵慕的剑下,从来不留活口,每一剑刺出,都带出一朵血花盛开在星夜下。而阿烈的刀下,更是直接,一刀拦腰将人截为两段。他的杀法没有赵慕的优雅,他刀下,喷出的是血泉。

五十六个人没有一个活口,全部丧身在了赵慕的剑下,阿烈的刀下。天地安静下来,那些射箭的侍卫慢慢聚拢过来,围在赵慕和阿烈身边,不说一句话。只是阿烈看到了那些没有表情的眼睛此时看着自己的时候多了一丝同类间的接纳。



赵慕的脸上依然是淡然,他杀人也是如此的优雅,那种天生的贵胄之气,纵然在血腥场里也和站在朝堂上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王者之气吗?视万物为棋子,草芥……

“既然姜氏已经先下手了,那我们的计划也开始启动吧。你们按照我在居庸关的安排,先行回邯郸。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有任何行动,一切和平常一样。”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赵慕对阿烈说:“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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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08:3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九章 权力与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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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21 浏览次数:36476
  
阿烈没有想到,半晚上的策马狂奔,居然又回到了居庸关下。只是这一次,赵慕只是带着他穿城而过,甚至没有去见熙城守。凭着令牌,赵慕出了居庸关,居然直奔燕国大军的驻扎地去了。

燕国大军现在驻扎在居庸关为五里处,成合围之势。只是白天暴雨中大军虽然佯装攻城,使得熙城守一场虚惊。却更加让他摸不清头脑,燕弃的用军每一步似乎都没什么实际用途。至少熙城守看不出是为了什么,他只得命令部下严密监视燕军的动静,同时又加强了城墙上的布防。

燕弃此时一个人坐在中军大帐里,依然黑衣如墨,双眼如深沉的夜色,一直盯着帐门。左手袖中的胭脂刀冰冷的刀锋总是能让他感觉到心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胭脂刀,已经三更了。

帐篷门的帘子轻轻被风吹起,一瞬间,眼睛一花,两个人站在了帐篷中央。燕弃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就像一颗流星从夜空滑落。

“你来了。”燕弃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不错,我来了。”站在中央的一个人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这两个人正是赵慕和阿烈。

“我的大军已经分成两部,一部在这里佯攻居庸关。另一部我亲自带领,随你去代郡。”燕弃苍白的面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他这次接到师父的密令后出兵,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次出兵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帮助赵慕。

黑夜圣教的势力居然可以开始左右赵国的局势了。燕弃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他转念想到,如今燕国,虽然在自己的掌控中,可是如果没有黑夜圣教的人协助,那些贵族们又怎么能乖乖的听命。毕竟,黑夜圣教的杀手让他们知道了,对抗燕弃的后果就是丢掉自己的性命。

拥戴燕弃也是照样维持自己的贵族地位和生活,拥戴梦姬的儿子二公子燕武却可能送命。权衡轻重下,人们很容易做出选择。

黑夜圣教成为燕国幕后最恐怖的地下力量。虽然这股力量掌握在燕弃的手里,可是燕弃明白,这股力量最终是属于夜魔的。



燕弃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赵慕,在黑夜圣教总部的五年他见过赵慕几次,并且很快知道他就是赵国的大公子。这个带着淡淡微笑的贵族公子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心目中真正的想法。而那时的燕弃,所有的心思都是表现在脸上,他毫不掩饰自己要杀回燕国,报复一切的怨念。

此时再见,赵慕依然是淡淡的微笑,白衣轻裘,俯视众生那般的高贵。没有人能看到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而燕弃,苍白无表情的面色还是掩盖不住他心底里的偏执。

多么不同的两个人啊,可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在权势的最中间生存搏斗。



“大军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连夜出发,从东胡那里绕到代郡。抄近道三天急行军应该就可以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燕弃左手握着袖中的胭脂刀,夜色一般深的眼睛在阿烈身上打量着。阿烈此时不过穿着侍卫的服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燕弃从这个不过二十岁大的少年身上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味。

那是一种如动物般的本能……

而阿烈,也有这种感觉,他凝视着这个脸色苍白,一身黑衣的青年,这个男人即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也能让人深深的感觉到他身体里蕴藏着随时会爆炸的怨念。特别是他的左手,阿烈目光移到那里,发现燕弃的左袖居然无风自动。隐约有带着血光的杀气从他袖中透出。

燕太子弃,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我这里有三个人,需要你帮忙送出居庸关。”燕弃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

   “好,拿我的信物去就可以了。”赵慕并没有多问,也没有犹豫,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燕弃。

   “我安排人带你们去休息,四更时分准时启程。”燕弃亲自把赵慕和阿烈送出帐外,让侍卫带他们去附近的一个帐篷休息。

   

天上的繁星点点,蜿蜒的山道上,全身黑衣的燕国大军无声无息地朝代郡行进,黑色的衣服同夜色完全融为一体。赵慕一身白衣,骑在马背上,燕弃则依旧是黑衣,两人并马通行,沉默不语。阿烈跟在赵慕的侧后方,他的心里此时有无数的疑问,可是却不能开口询问。

不知不觉,阿烈竟然已经置身在了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命运偏离了他自己预想的轨道。阿烈想起爷爷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他要一直往南,再往南,就会揭开自己身世的秘密。看来邯郸不过是他旅途中的一个临时驿站而已,爷爷在那个驿站里留下了什么讯息?

想起当年在大峡谷里看到的那些兵书,天下大势图,阿烈忽然意识到,赵慕此时带着燕军到代郡,另一路燕军围攻居庸关,竟然是把赵国东面和北面的要塞全部扼住。

而邯郸的军队,在接到代郡和居庸关告急的兵书后,出兵救援,则邯郸城内军防空虚,那么赵慕难道是?阿烈心里一惊,赵慕竟然是想谋夺赵国的国王之位。只是赵慕不就是赵国的太子吗,这王位迟早是要传给他的,为什么他还要这么费尽心机的去谋夺?



燕国大军在第三天半夜到了代郡外五十里外的一个山坳里,天快亮的时候,赵慕带着阿烈翩然离开。

代郡三天后接到了燕弃的战书,燕弃围而不攻,代郡郡守向邯郸发出求援文书。

赵慕带着阿烈回到邯郸城里的时候,整个赵国王臣忙成一团,一面调兵遣将兵分两路去支援,一面向韩国和魏国求援。此时韩赵魏三国同盟,一方受到攻击,另外两方需派兵援助。

赵慕先让阿烈留在自己府里,随后自己就匆匆进宫去了。阿烈在赵慕府中待的气闷,索性出府去邯郸城里闲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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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11:5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 若是初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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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22 浏览次数:36317
  
邯郸城是北方的一个大城,各路商队南北进出的一个必经要道。漳水顺着太行山蜿蜒流过邯郸城,把邯郸城分为南北两块。在漳水的两边,正是邯郸城里最繁华的商业区。而漳水上船只往来,在岸边把从南方运来的粮食绸缎等物卸到岸上,再把北方的皮毛、铁器等装船发往南方。

两岸行人往来,店铺林立,看的阿烈眼花缭乱。一艘大船正在慢慢地靠岸,忽然从船上跳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正拔腿往岸上狂奔,而随后从船上跳下几个大汉,向少年追去,边追嘴里还在骂:“你小子竟然敢藏在我们船里捣鬼,当心老子把你的皮给你剥了。”

另外有几个汉子扑通跳进水里,似乎在船底寻找什么。只见岸上的人发出惊呼声,原来那船此时竟然慢慢开始下沉,船上的人拼命把东西往岸上扔。

那褴褛少年朝阿烈这个方向狂奔过来,阿烈见几个壮汉竟然欺负这样一个小孩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这般的势强凌弱,却让他非常的看不过眼。他把小孩儿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那几个壮汉奔过来,示意他们停下,问道:“你们这么大的人,欺负这样一个小孩子,也太过份了点吧。”

“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这小孩子趁我们不注意,躲在我们船上,竟然把我们的船底凿了几个洞。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要找这小孩儿回去,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他这样做的。”

那赶来的壮汉见阿烈拦住路,有些不忿,正要怒骂,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止住他们,朝阿烈拱手说了上面一番话。这个领头模样的人经常来往邯郸,见阿烈穿着王府侍卫的衣服,也不想轻易得罪,是以说话间非常客气。

此时阿烈却没看到,被他拉在身后的少年从他的胳膊下探出头来,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那几个壮汉,看见几个壮汉的目光转到自己脸上,少年吐着舌头,他们做起了鬼脸。壮汉气得七窍生烟,奈何自己的老大正在同维护这个小子的人谈判,他们却只能忍住把这小子撕成碎片的冲动。

阿烈见领头的人说话颇有道理,于是拱手回了一礼:“这位大哥,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想来也是因为贪玩无知,你们这么凶巴巴的,吓到了他,反而不好。这样吧,既然我在这里遇到了,我帮你问问小兄弟,然后看看怎么办?”

那个领头人心里暗骂一声,他们本是江南船帮的人,这次押运了一批货物北上邯郸,可是船上却还另有贵客。当时在扬州上船的时候,是船帮扬州分坛的坛主亲自陪着轿子上船的,直接把轿子抬进了客舱里。然后坛主离开船的时候专门指定这个领头人一切都要以这个贵客的意见为主。只是自从船上路以后,这位贵客就再也没出过舱门,也不曾给他们提过什么为难的要求,一应差使都是由贵客的两个小厮负责。就这样到了邯郸,领头人也不知道这贵客是男是女,什么身份。

只是却没想到什么时候居然给这个小叫化子混到了船上,还把那个贵客坐的船底给凿了几个洞。想到这里,领头人不禁回头朝那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仔细一盘算,有了计较,于是朝阿烈说道:“这件事情在下也拿不定主意,既然公子今天在这里,想来也是这小子的运气。不如这样吧,公子带着这个小子,随我到那船上,有公子在,想必船上的那位贵客会给公子几分面子,放过这小子,这样我们这些人也好交代。”

阿烈想想,觉得他说的也颇为有道理,于是就把那少年从身后拉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你别怕,随我去那船上,毕竟你把那船弄坏了,去道个歉,想来看你这般那船主也不会怪罪你。”

少年的手臂被阿烈牢牢拽住,动弹不得,少年满是煤灰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却是晶亮如黑夜的星星。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忽然撇撇嘴:“如果那船上的人要杀了我,你是不是会帮我?”

“放心,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为了这件小事就无缘无故杀人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阿烈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他,

“那如果他们让我赔这条船,我又没钱,你帮我赔吗?”少年促狭的朝阿烈挤挤眼睛,似乎想看到阿烈为难的神情在脸上出现。

“这个嘛,我不知道那条船要赔多少钱,好像我没那么多钱,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走吧,小兄弟。”阿烈携着少年的手,随着那些壮汉走向那条船。

此时,那船里的东西也慢慢的卸了下来,船帮的人都是习惯了船上水里的生活,遇到这样的事情,却也并不惊慌。搬货的搬货,排水的排水,堵漏洞的堵漏洞,不过一炷香时分,那船竟然慢慢地停止了下沉。

领头的壮汉此时见船无恙,心里松了口气。正在思忖着怎么向那神秘的贵客交代。忽然船舱的帘子掀起,两个小厮抬着那顶软轿,走了出来。也没见他们身形怎么移动,突然同时起身,竟然稳稳地落在了岸上。软轿的轿帘动也不曾动一下。岸上围观的人齐声叫好,只见那两个小厮面目清秀,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想不到竟有如此身手。

领头壮汉走上前去,朝那软轿施了一礼:“在下看护不周,让您受惊了,这个小叫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船上捣鬼,现在在下已经把他带回来了,请您处置。”

软轿里面并没有动静,沉默了一会,忽然响起了咳嗽声。待得咳嗽声停下来,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问问他为什么要凿船。”

壮汉头领没想到软轿中竟然是一个女人,听她的咳嗽声,好像病的不轻。那头领把目光转向阿烈。

阿烈携着少年的手走上去,刚才那少年似乎想趁着人多溜走,只是阿烈一直警觉着这点,没给他创造溜走的机会。

阿烈走到距离轿前两丈远,停了下来,那少年滴溜溜的眼睛转着,似乎在想如何说话。

“你去告诉这位小姐,为什么凿船,向这位小姐道歉,这位姐姐说话这么好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阿烈柔声对少年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的心里总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定是个没有了爹娘的可怜孩子吧,所以才不得已四处游荡。

少年忽然挣脱了阿烈的手,大声说:“船是我凿的,因为我不想让你走。我不要你到邯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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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13:0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一章 把酒论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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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23 浏览次数:35557
  
轿中又响起了咳嗽声,停了片刻后,轿帘缓缓拉起一条缝,一双明亮温和的眼睛看着少年:“我已经到邯郸来了,你想淹死我吗?”

少年嘻嘻一笑:“阿月姐姐,我知道你不会淹死的,你别走了好不好,我一直跟你到这里,就是想让你回去。我师父可离不开你,你走了后,他每天都喝醉酒。你看,为了给他买酒,我连自己的衣服都当了。”

听到少年的话,壮汉头领和阿烈都松了一口气,原来两个人是认识的。只是这少年却是好玩,用这样的方法去挽留一个人,到也是少见,想来他也是少年心性。

“庄头领,这次承你一路照顾,既然已经到邯郸,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这些钱,就当是补偿这次凿船的损失吧。”一个小厮接过轿中女子递出来的匣子,捧给庄头领。

庄头领急忙挥手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奉坛主之令护送姑娘,不敢当姑娘的这些财务。”

“庄头领不必客气,这些是我的一些心意,这一路也多亏了庄头领的照顾。你手下吧,我们告辞了。”

轿帘轻轻放下,那两个小厮抬着软轿,径直离去。在轿子经过那少年的身边时候,轻柔的语声说道:“江南风月原是梦,塞外胡马啸秋风。回去告诉你师父吧,从此我是不会再回去了,让他好自为之。”

看着那软轿远去,少年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阿烈却不知道如何办,眼见丢下少年不管,心里却有些不忍,可是要待相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少年忽然停住了眼泪,朝阿烈笑了起来:“我肚子饿了,带我去吃东西好不好。”此时那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偏偏他的笑容又像阳光一样的绚烂。阿烈竟然怀疑刚才他的落泪是自己的幻觉。

一个人的表情怎么能变换的这么快?那少年沾着煤灰的脸颊被泪水冲出了两道白沟,露出的皮肤竟然雪白细腻,同煤灰形成黑白分明的对比。阿烈看着好玩,也随着他呵呵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吃饭。”



在街边的一家酒楼坐定后,那少年待阿烈点完菜以后,自己要了一壶酒,竟然开始自斟自饮起来。阿烈见他酒量甚好,心里欢喜,阿烈自己也颇为喜欢饮酒,他端起酒碗,一杯酒下肚,好奇问:“小兄弟,你是从江南来的吗?江南什么样?邯郸是我现在到过的最南的地方了。”

少年撇撇嘴:“这邯郸算什么南方啊,和我们江南比可差远了。现在你到江南去,那里到处都是荷花,碧绿的荷叶,比雨伞还要大。我们划着小船,在荷叶里面捉迷藏,饿了,就摘下莲蓬吃里面的莲子,莲子可好吃了。还有荷叶下面的藕,白嫩清脆,咬一口啊,又甜又香。”

阿烈兴趣大增,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啊,难道你家里人不管你?”

“我没家里人,我没爹娘,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我和师父在一起,师父对我可好了。不过,自从那个阿月姑娘走了以后,师父就一直闷闷不乐,整天喝酒,喝醉了就往船里一趟,随着水把船带到哪,他就去哪,唉,害得我总是要辛辛苦苦的去撑船找他。”

少年学着成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只是却让阿烈感觉非常滑稽,他赶忙举起碗喝了一口酒,压抑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所以你就一路跟着那个阿月姑娘来到邯郸,想劝她重新回到你师父身边?那你为什么不和她好好说,偏要去凿船。万一船沉了,那阿月姑娘淹死了,你可怎么向你师父交代?”

“淹死她最好了,都怪她害师父不高兴。”少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随即又像大人一样长叹了一声,摇摇头,继续喝起酒来。

“你还是回去吧,你师父找不到你,肯定急死了。那个阿月姑娘既然离开你师父,肯定有原因的,不然,你师父为什么不阻拦她,或者陪她一起来邯郸呢?”阿烈见少年总是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神态,心里觉得有趣。

“师父是个胆小鬼,又懒的要命,明明心里喜欢死阿月了,偏偏不说,还故意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哼,好像自己多帅似的,好像他招招手,天下女人都会求着留在他身边似的。这下好了,阿月走了,师父死要面子,自己去受罪吧,如果不是我又善良又好心,我才不会跑到这里来替他找阿月。”少年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面上隐约有红晕透过。

阿烈看得有些呆了,说道:“小兄弟,你若是把自己洗得干净些,可要好看许多呢。我从书上看到你们江南那里的女人男人都俊俏的很,果然说的不错啊。”

少年似乎听了这话很高兴,放下酒杯,拉住阿烈的手说:“要不你跟我去江南吧,待在这里多没意思。到了江南,我带你去看荷花。我很喜欢你的呢。”少年的双眼像透明的水一般,澄澈见底,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游荡着两尾小小的鱼,在那透明的水里起伏。

“这个,哎呀,我现在去不了,我在邯郸还有事情要办。”阿烈见这少年性格直爽,心里也颇为喜欢,很想交结一下。

“算了,你们男人真是奇怪,喜欢从来不说出来,做什么事情都藏藏掖掖的。你刚才还说喜欢江南呢,现在要带你去,偏偏又推三阻四起来。真没劲。”少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却不再理会阿烈,自顾自的吃起菜来。

“我们男人?”阿烈啼笑皆非。“小兄弟,你虽然现在还不算是个男人,不过,等你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你就知道做男人可没那么容易,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去做,这个嘛,男人,总是要承担责任的。不像女人,只要照顾好家庭就行了,像行军打仗啊,锄强扶弱啊,都是男人要做的事情。”

少年的眼睛一下瞪圆了:“我现在算不上男人,哼,就算我到你的年龄,我也不可能做成男人的。因为嘛……”少年笑着向阿烈眨眨眼睛,低声说,“我可是个女孩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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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14:1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二章 相逢义气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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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24 浏览次数:38526
  
阿烈的头又开始变大了,这一路行来,怎么总是碰到小姑娘。而且这些小姑娘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

看着这个衣衫褴褛满面煤灰不辨男女的少年,阿烈搔搔头说:“原来你是个小姑娘啊,你还是早点回江南吧。本来我还想邀你到我那里住上几天,现在看来不大方便了。”

小姑娘撇撇嘴:“切,真小气。女孩子又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你还把我吃了不成?我现在到不想回江南了,先把邯郸城好好玩玩再说。对了,你帮我想办法,我们一起把阿月带回江南,你刚好顺路也去看看我们江南那里的风光。”

阿烈见这个小姑娘说话一点也不像女孩子那样扭扭捏捏的,心里顿时也就放下了男女成见,毕竟塞外民风开放,对礼法也不怎么看在眼里。于是阿烈笑了笑说:“如果你不急着回去,那我们一起就在邯郸城里好好玩玩,我也是第一次到邯郸呢。”

“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啊,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对了,你叫我飞影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嘻嘻一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问阿烈。

“我叫阿烈,我从很北边很北边的地方来。那里到处都是草原,羊群在草原上吃草,远远看去,比天上的白云还要白。还有很大很大的鹰在天空上飞,飞的比云还高,它们的眼睛可亮了,在那么高的天上,如果看见地上有一只老鼠跑过去,它们就立刻俯冲下来,叼起老鼠掠过地面重新回到空中。有些大鹰,还能把一只羊都叼起来。我们那里的草原无边无际,你骑着马,跑上三天三夜,看到的还是草原。”

在阿烈的描述声中,飞影渐渐沉浸在那草原上的美景中了:天高云淡,巨鹰在空中振翅翱翔,骏马飞驰,碧绿的草地一望无际,好像置身在绿色的海洋中。偶然有惊散的羊群炸开就好像白色的浪花飞溅……

等阿烈说得口干,停下话语,端起酒碗准备润润嗓子的时候,飞影忽然跳起来,一把抓起阿烈的胳膊:“我们不去江南了,咱们一起到你家乡去吧。到时你给我抓一只雕儿,我们一人一只,骑在它们背上,飞来飞去的,多好啊。”

阿烈险些把自己的酒碗打碎,这小姑娘可真是说风就是雨。他把飞影按回椅子,苦笑道:“小姑娘,麻烦你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我的酒险些都被你弄撒了,这酒很贵的哦。”

飞影瞪着眼睛:“这酒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家乡既然那么好的地方,干吗你还跑出来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阿烈把酒喝完,放下酒碗,神色黯淡了一下:“我唯一的爷爷死了,爷爷临死前让我往南方走,我有些事情要弄明白。等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再去看看你们江南到底是什么样子,然后我就回我家乡去,骑马放羊打猎,再也不出来了。”

飞影点点头,把手松开,面上显露出了一种理解的表情:“嗯,那到时我从江南陪你回你家乡,要是我喜欢那里,我也在那里陪你骑马放羊。等玩腻了我再回江南。”

阿烈淡淡一笑,却不再言语。

飞影伸出右手的小指:“我们拉勾,哼,我洛飞影说出的话从来算话,我既然说了要陪你回你家乡,我肯定做到!”

阿烈忽然有些感动,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却很有些豪侠气概呢。他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好,我们拉勾,我也一定会和你一起到江南看看那里的风光的。”



洛飞影年龄虽然小,酒量却是惊人,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说说笑笑竟然把一坛五斤装的酒喝了个底朝天。洛飞影神色不变,只是没有被煤灰掩盖住的脸颊上微微泛着红晕,就好像霞光反射在白云上。阿烈只觉得浑身舒畅,很久很久没能像现在这样开怀畅饮,言笑无拘了。

他拉着洛飞影的手走出酒楼,笑着说:“小兄弟,虽然你是个女孩子,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你小兄弟,好不好?你可是一点都不像个扭捏小姑娘。很有些古道热肠的少侠风范呢。”

洛飞影笑了,携着阿烈的手边走边说:“你也比我师父有趣多了,我师父就知道自命清高,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哼,明明整天被我捉弄,还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下好了,阿月走了,我也走了,看他一个人怎么装清高。对了,我叫你烈哥哥,好不好。我从小就没有亲人,整天看着师父那张臭脸,好像有个大哥哥能在旁边陪我玩,嘻嘻,被我欺负不还手。”

洛飞影的最后一句话让阿烈倒抽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还好当年没不幸成为洛飞影的哥哥,只是,现在恐怕逃不了。

“小兄弟,要不你先随我回我住的地方,洗洗干净,休息一下,下午如果公子那里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好好在邯郸城里玩下。”

“好啊好啊,烈哥哥,那就先去你那里,反正我在这里哪也不认识。那个什么公子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要是敢不让你陪我出去玩,我就拆了他家的房子,哼。”

阿烈苦笑不得:“公子赵慕是赵国的太子,我现在虽然不是他的侍卫,只是总是他带我到邯郸,我现在住在他府上,总要向他说一声才好。当年我爷爷是他父亲,现在赵王的侍卫。总之这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有机会慢慢给你说。公子慕是个很和气的人,他会对你很好的,放心。先说好,你可不能在人家府里捣乱。对了,”阿烈犹豫了一下,“到时你还是做男装打扮吧,这样我和你进出也方便些。”

洛飞影横了阿烈一眼:“知道啦,烈哥哥,你好罗嗦哦。”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赵慕府里,那门房看到阿烈带着一个少年回来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说:“公子吩咐,这几日他事务繁忙,可能暂时顾不上您这里,让您只管在府里住下,需要什么银钱等物,帐上会支给您。您现在邯郸城好好逛逛,等公子忙完自然会安排您这里。”

阿烈拱手道过谢,领着阿烈回到自己住的客房里。他吩咐下人打来水,又拿来一套干净的小号侍卫衣服。随后自己走出门外,让洛飞影自行在屋里洗浴更衣。阿烈自己则顺着回廊慢慢向前溜达着走去。

转过一个偏门,一顶软轿映入眼帘,阿烈停住了脚步,这顶软轿,正是早上在岸上被飞影称为阿月的那个女子所乘的软轿。轿子孤零零地停在院子里,那两个清秀的小厮没见了踪影。

难道那个神秘的阿月姑娘竟然是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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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15:1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三章 回首小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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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28 浏览次数:30902
  
阿烈看了看轿子,正在考虑要不要走进这个偏院。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从旁边走了出来,对阿烈说:“这里是府中内院,寻常府中人没有命令,是不能进入这个院子的,你既然是府中的侍卫,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阿烈朝丫鬟拱手道:“我是随公子慕新入府,不懂这里的规矩,姑娘莫怪。这轿子可是一位叫做阿月姑娘坐进来的?”

丫鬟笑了一下,露出两只小虎牙,不怎么漂亮的脸上却有着自然健康的青春光泽,大概也是久在深院,难得见到外人。是以她对阿烈的问话也没拒绝,朝阿烈笑了笑后说道:“你也知道阿月姑娘啊,她是刚回来。正在屋子里休息,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等阿月姑娘醒来后,我自然会帮你转告。”

阿烈摇摇头,对丫鬟报之一笑:“不用了,那我不打扰了,告辞了。”丫鬟笑了笑,忽然有些难为情:“没事,下次如果你要过来,提高给我说一下,不然别人看到了,会责罚你没规矩的。”丫鬟说完,脸一红,低声道:“我叫翠枝”。说完低头快步走回了庭院,转眼消失在房子后面。

阿烈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丫鬟的意思,不禁自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这个丫鬟是把自己当成了府里的侍卫,对自己动了心思。阿烈急忙转身往回走去,面上露出苦笑。

等他溜达回自己房门前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少年侍卫正靠在门边,百无聊赖的折着门前的花枝。只是那花瓣却不及少年侍卫脸庞的娇艳,宽宽的额头光洁的如玉石,使得这张年少的脸上多了几分聪颖的感觉。

那少年侍卫看到阿烈,顿时扔下手中的花枝,朝他奔了过来:“烈哥哥,你跑到哪去了,让我等了好久。我快无聊死了,我们出去玩吧。”

阿烈呆了一下,原来这少年竟然是洛飞影,他惊叹了一下:“原来你洗干净以后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啊,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看,你这样干干净净的多好看。对了,你先别急着出去,让我进屋歇一会,顺便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洛飞影的大眼睛转了转,随着阿烈进了屋子。阿烈拉着她在桌边坐下,说:“刚才我随意在院子里逛着,结果走到内院那面,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洛飞影心念一动:“难道你见到阿月姑娘了?不对,你根本就见过阿月姑娘长什么样,就算她走到你对面你也认不出来。难道?”洛飞影沉吟了一下,不再说话。

阿烈顿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脑筋转这么快,他问道:“不错,我是没见到阿月姑娘,但是我见到阿月姑娘的轿子了。她的轿子停在那内院里。你是怎么猜到和阿月有关的?”

洛飞影朝他做了个鬼脸:“这还不简单,咱们两个都知道的也就阿月一个人,如果是别的事情,你还用的着让我猜嘛,直接告诉才对嘛。”

阿烈点点头,这么小的年纪,心思依然这样灵敏,长大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洛飞影自言自语道:“原来她是到这里来了,嘻嘻,既然我也到这里来了,那我还是想办法把你弄回江南去,让我那讨厌师父开心一下也好。”

阿烈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难道要把这府邸放火烧了,好让阿月无处容身?先给你说好啊,这种事情不能做。如果你真的放火烧府,少不得咱俩也要去坐牢了,你还能把阿月送去江南?再说了,就算你把府烧了,顶多逼的阿月姑娘不住这里,住在别的地方,甚至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看你怎么办。”

洛飞影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烈哥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呢,你放心,我不会放火的,我在想别的办法呢。”

“对了,飞影,到底你师父和阿月姑娘是怎么一回事情,你给我讲讲,我好和你一起想办法。”阿烈见洛飞影这样执著的替她师父着想,心下有些感动,也有些好奇,怎么洛飞影这么爽快的女孩子偏偏有个连泡妞都不会的师父。

“哎呀,别提了,他们俩个啊,简直就是喜欢自虐的一对,活该撞在一起。”洛飞影发完牢骚后,开始给阿烈一五一十的讲起了发生在一年前的事情。

原来,洛飞影的师父叫做蓝阖,也是属于武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带着洛飞影隐居在江南的小和山里。蓝阖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只是整天练剑弹琴读诗做画。偶然教洛飞影一些武功,却也是马马虎虎,只是每个月底总要让洛飞影陪他过招。如果洛飞影在他剑下过的招数没超过他的规定,那么洛飞影肯定到最后要被师父摔个鼻青脸肿,浑身疼痛。在洛飞影十岁的时候,蓝阖的规定是在他剑下走十招,以后每个月增加十招。就这样,被洛飞影称为惨无人道的训练下,如今洛飞影已经可以在蓝阖剑下走道二百多招了。

洛飞影本是蓝阖捡来的孤儿,尚在襁褓中就被遗弃在了小和山的一条荒僻的山道上。幸好蓝阖当日经过,就把洛飞影带回自己住的地方。雇了奶妈照顾洛飞影,直到洛飞影六岁的时候,才把奶妈打发走,从此两个人就住在小和山里消遥自在。偶然蓝阖也带洛飞影出山买点东西,但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打交道。

直到一年前,蓝阖接到了一张请柬,这请柬是由一只鹞子带来的。那鹞子浑身乌黑,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看人的时候,竟然让人感觉这鹞子似乎能够知道你在想什么。当时洛飞影看的好玩,刚想上去摸摸这鹞子的头,那鹞子竟然侧头闪过,兀自高飞在树枝上,不过眼睛还是盯着蓝阖。

蓝阖看完请柬,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不去是不行了,鹞兄,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摸一样,不像我们人,你看,我可是老了,好了,这封回信你带回去,我蓝阖自会准时到达。”

那鹞子叼着蓝阖的回信,径直飞走。看着鹞子消失在天际,蓝阖忽然脸上一片茫然,喃喃低语道:“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十年一场大梦,蓝阖,蓝阖,你都过了十五年了,到现在还不愿意醒过来吗?”

洛飞影第一次见到师父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禁好奇问道:“师父,你怎么了?那个鹞子真有意思,它好像认的你哦。你为什么不让它留下来陪我玩呢?”

“唉,留下来?留下来?十年前我没能把她留下来,十年后又怎能留下来?”说话间,蓝阖的声音是如此沉郁,竟然如同积聚了千年的无奈一般。一时间,洛飞影竟然呆住了,虽然她不过才十二三岁,不能理解师父话语里的意思。可是她却知道此时师父心里一定被什么事情在折磨。

顿了顿,蓝阖忽然恢复过来了,他语气变得正常起来,对洛飞影一笑说道:“你去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出山,我带你去太湖,那可是个好美的地方,没准你还能教到一些好朋友呢。”

洛飞影见师父恢复正常,于是心里忽然轻松了,当下笑着拍手:“好啊,好啊,明天就可以下山了呢。”

就这样,师徒两个人离开小和山,十天以后,就到了太湖边上。太湖水烟波缥缈,一眼望不到边际,偶然远处湖里有小小的陆地突出一块,青翠掩映。就好像无边无际的湖面上撒了几大块翡翠。有渔船在湖面往来,捕捞鱼虾、

洛飞影看得心旷神怡,拉着师父一定要师父搬到太湖来居住。蓝阖笑着却不应答,忽然在湖边曼声吟道:“十五年来旧地游,渔舟唱晚未曾歇。呵呵,十五年来,这太湖水可是未曾有丝毫变化呢。”

“不错,我们却都老了。”一叶扁舟从芦苇里荡出,撑舟的人笑着看向蓝阖。只见此人一身灰衣,四十多岁年纪,两鬓略有风霜,只是眉间依然英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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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16: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四章 故人相逢非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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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8/30 浏览次数:27500
  
蓝阖携着洛飞影跳上那扁舟,小舟丝毫没有摇晃。灰衣男子呵呵大笑:“这么多年你的身手愈加进步了。这小女娃子是你女儿?”

蓝阖摇摇头:“是我徒弟,我这辈子是不想再有家室之想了。唉……”蓝阖大袖一挥,站在船头,神情萧索之极。

灰衣人哈哈大笑,划着扁舟荡入太湖深处。待他的笑声停歇下来后,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啊,哪有半分十五年前蓝剑公子的风采。那个时候,你蓝剑白马,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哈哈,诗酒风流的蓝阖,也不知道在风月场里欠了多少风流债。为你心碎的女子不少吧。哈哈。”

听着灰衣人的调侃,蓝阖苦笑着摇摇头:“孙主管,你就别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当年就是我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别人的感情。这十五年来,我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有多辛苦。那个时候,我总是骄傲自己能被那么多女子怀念,而我转身离去的时候,为自己能如此洒脱而得意,自诩纵横花丛中,片叶不沾身。从来都把那些女子的纠缠抖落的干干净净,可是如今,如今想起来,才知道那时被我伤了心的女子的心里有多苦。唉,真是报应。老天爷如此也让我尝尽这般滋味了。”

灰衣人依然含笑荡舟,却不再说话。洛飞影坐在船边,自顾自的伸手拨弄着荡起的水花,偶然有小鱼从她指甲划过,弄得她手指痒痒,咯咯直笑。全然没有听进去师父和灰衣人的话语。

蓝阖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老盟主那里有消息了?孙大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打理天下盟,我,我为着自己的事情,也把盟里的事情都放下了。你受累了。这次你动用了天下令召集我们七楼主回总部,难道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灰衣人点点头:“老盟主半年前曾经有消息传来,说他已经安排好天下盟新盟主的人选了。让我们寻找一个带有橙色葫芦的二十岁的男子,到时七个葫芦聚齐以后,我就可以把天下盟的来历和诸多事宜都告诉这个新盟主。七色葫芦没有聚集一起,就不得透漏半点口风。”

“嗯,有了新盟主,那就好,那就好,你身上的重担也可以卸一些下来。对了,你召集我们回来,不会就为这件事情吧。还有什么事情?”蓝阖心里觉得隐约有些奇怪。

灰衣人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划舟,面上一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蓝阖也就不再追问了,看着远处渐渐出现的一峰青山,那里就是天下盟的总部所在了。碧波中的小山郁郁葱葱,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洛飞影停下戏水,看着那小山,拍掌笑道:“师父,师父,那山好美,我们是不是要去那山上啊。”
    灰衣人不等蓝阖回答,就扭过头朝洛飞影一笑:“不错,小丫头,我现在就是带你去那山上玩。那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你让你师父多住些日子,把每个地方都玩完了再走好不好。”

洛飞影跳着笑着,险些把那扁舟弄翻:“好啊,好啊,师父,你要陪我啊。哼,你要是敢等我没我玩完就走的话,那我就不理你了,也不和你回小和山。”

蓝阖苦笑了一下,却不说话。灰衣人大乐:“你这个徒弟可真是厉害的紧。想不到你收了这么个徒弟。小女娃,你这性子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洛飞影,你叫我飞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一个人住在这山上吗?要不我和师父也搬这里来住吧,有我在,保证你不会闷的。”

“呵呵,呵呵,我怕你师父一到了这山上,就想立刻溜走。那我们怎么办?要想个法子让你师父留下来才行。”

洛飞影眼珠转了转:“这好办啊,要不,等下你把这船藏起来,让师父找不到,师父就走不了了。”

“呵呵,好法子,干脆我把这船烧了,更保险一点,怎样?”灰衣人越来越觉得飞影有趣了。

“那可不行,你烧了船,要是我想出去怎么办。”洛飞影撇撇嘴。

“呵呵,呵呵,有趣,有趣,你真是个又聪明又有趣的女娃子。”灰衣人大笑声中,扁舟靠在了岸边。

三个人跃上堤岸,绕过几道密林,转过山侧,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宽阔的谷底中,七幢小楼围成一圈,七个小楼的正中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二层小楼。树林浓密,泉水环绕,极为幽静。

那七幢小楼分别是赤橙黄绿黑蓝紫七个颜色,每个颜色都非常鲜艳,赤色的像燃烧的火焰,而蓝色的则像天空一样碧蓝透明,只有黑色,黑沉沉的感觉极其压抑,就像浓重的黑墨,让人无法喘息。

中间的房子颜色很朴素,青砖碧瓦,白色的墙壁一层不染。蓝阖缓缓地走向那幢蓝色的小楼,一别十五年,小楼没有丝毫的改变,时间在这里似乎已经凝固了。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是置身在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

一个穿着淡淡黄色衫子的女子正站在蓝楼前面,手里拿这一方丝帕,偶然低声咳嗽,就用丝帕掩了嘴角。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蓝阖顿时呆住了,身体上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凝结成冰。

而洛飞影则眨了眨眼睛,那个女子好美。第一眼看到她,洛飞影忽然想起了夜空中的明月。她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柔和娴静的气质,那双眼睛比明月还要美还要温柔。被她目光看到的人,就觉得自己彷佛被淡淡的月色笼罩着,陶醉在月的怀抱中。

“阿月,阿月?真的是你吗?难道我是在做梦?”蓝阖喃喃自语,忽然拔剑向自己腿上刺去。灰衣人来不及阻止,只看见顿时蓝阖大腿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还好只是皮外伤,灰衣人皱皱眉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呵呵,太好了,原来我会痛的,原来我不是做梦,”蓝阖抛下手里的剑,喃喃自语,双眼望着那女子,再也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可是却也不再向前走去,双脚似乎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洛飞影晃晃头,看着师父问道:“师父,你疯了是不是?自己戳自己当然会痛的了。”说完,见师父没反映,洛飞影竟然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从身上掏出手巾,给师父把划伤的腿包裹起来。

那女子看见蓝阖,却神色不变,向着蓝阖缓缓走了过来,朝他微微一笑,好像月光照亮大地。

蓝阖忽然转过身去,大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随即几个起伏,竟然消失在山后。

灰衣人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没了:“真是孽缘啊,这么多年魂牵梦萦,怎么见了面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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